这个人很呆,没有留下任何介绍。

太阳

我写语文卷写的灵感迭起,虽然语文题很恶心(??)
去年没写完的第二篇随笔。

我养了一条狗。

我们俩曾相依为命生活在铁与水泥的牢笼中。天是望不见尽头的黑色,世界上寂静的,我们穿着黑色的防护衣,用它包裹住身体的每一寸,在架子中穿梭,从这头走到那头,然后戛然而止,原路折回。

我曾经在书上读到过太阳,他们说太阳是炽热而令人战栗的,耀眼地将金子撒在大地上。我非常喜欢他们的这种描述,但我的狗对此不屑一顾,它说那都是骗人的。

我的狗总是反对我说的东西,它喜欢这样。我也喜欢这样。

我的狗也喜欢读书,它喜欢读没有空白的书,常常一琢磨就是一个下午。空白里包含着很多秘密,它神秘地嘲弄着对我说,如果一个人看不懂空白,他就是一个没有学识的蠢货。这让我为自己羞愧与自卑——因为我看不懂空白。

于是有一天我问它,你从空白里读出了什么?它嗤笑一声,摇摇头说,空白里包含着一切的哲学,上帝住在空白之中,明日的神秘被空白之书揭露而一览无余,所谓的太阳也在空白中被指明了方向。一切哲学家为空白之书而疯狂,如果谁能写出一本这样的书,那么他就是天才,无与伦比的伟人。

我急忙赞美它与空白之书,为了胡乱掩盖我看不懂空白却又好奇它的事实。我的狗对此很满意,它吠了两声,又津津有味地读了起来。

我的狗比我聪明太多,我比不上它。所以我只好做个低微的奴仆,渴望在渺渺宇宙中寻找到自己的栖身之地。

我仍然对书上说的太阳着迷。我无用的自尊心让我在内心坚守着太阳的真理在有字书里,我尊敬我的狗,但我不想完全顺服它。就好像这样就能坚持什么一样。人要有被批判并且接受批判的勇气,但也要坚持自我的决心,我是这么认为的,当然这话不适合对我的狗说。

太阳,太阳。

我把它捧在唇边,着迷地念它的名字,我的精神被捆在这个词语上,被心甘情愿地束缚。它应该是什么样的?红得像血一样吗?火辣如伤口吗?它发出的光是炽热如我在儿时有幸得见的灯火吗?

它是我的主,它逼迫我发疯发狂,如痴如醉。我渴望它,如饥似渴地渴望它。我嫉妒以前的人类,他们有看到太阳的权力而不必委身屈于黑暗,他们有使用灯火的权力而不必在冷白的光照下渡过每一分每一秒的滴答滴答。

直到有一天,我的狗突然和我说它病了。我突然被抽掉了眼前的薄纱,得以看得清它病的有多重。它变得虚弱,它变得无力,它在我眼前一点一点凋零。

我问它:“你怎么了?”

它说:“我开始对人类过敏了。我们去找太阳吧,你会喜欢的。”

于是我们开始了第一次搬家。我背着我的狗,沿着灯火路,拿着一堆废铜烂铁向着充斥人群的地方背道而驰。

我仍然找不到太阳。它时常出现在我的梦里,笼罩在火焰中,看不真切。我把我的每个梦都会和我的狗袒露,但它说这是必然的,这很正常。这很正常,我这么对自己说,你会找到它的。

我对于时间的观念开始渐渐混淆了起来,我的表坏了,而我们又远离了人群。我的狗没有埋怨我,它仿佛早就知道这一切,它胸有成竹的模样一度是我的精神支柱。于是我们舍弃掉时间,在这个奇怪的三维世界里走。

很多、很多地方,我都在书上读到过,我的记忆力有它们。它们总是和我想的不太一样——没有人,没有生物,只有废墟,废墟,和废墟。太安静了,而我的狗也不喜欢和我说话,这很无聊。

无聊是必然的。我的狗说。你会接近太阳的。

它总是对的。

我看见天空变灰了,这是不是意味着我快看见太阳了?如果我看见太阳了,那我应该做什么?像书上说的那样,为它唱赞美诗吗?它会喜欢我的颂歌吗?

越来越冷了,我的狗不得不加上厚厚的衣物,但还是冻得瑟瑟发抖。我建议我们寻找一个就近的聚集地,由我前去拿点补给,既然我的狗对人类过敏。

它拒绝了。我的难过却无法改变它的决心,它只是一再告诉我:“走吧,走吧,走吧。”我拗不过倔强的它,我一向只能妥协。

那我们就走吧。

我们踏过荒地,路过冰川,越过深渊。在渡过了那刺骨的寒冷之后,世界变得很热,很热,很热,我想这或许是太阳的威力,它不是一颗微不足道的恒星,它是那热量之神。

这就像在火焰上跳舞。

在防护具之外,我看到空气开始扭曲,魔鬼的葬美诗变成了主旋律,我们的行进越来越慢,而道路的崎岖使得这就像是无尽的回廊里踱步。

我的狗快撑不住了,我意识到。

“不需要管我是生是死,”它说,“请背着我走,不要回头。”

我顺从了,又一次。我背起我瘦骨嶙峋的狗,向着书中的太阳进发。那一切的苦难,在我眼里都化为最艳丽的情人的模样。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和我说话了,我的狗虚弱到无法开口的地步了,它轻得就像那书籍的一页破纸,毫无分量。但我不无聊,因为我背负着我的狗。

我逐渐意识到,我开始暴露在太阳的势力范围之下了。

这无形而尖锐的力量在逐步席卷着我,它就像狂风一般吹拂过来,我的护具开始融化,蒸腾,我也开始融化,但我的狗没有嘱咐我停下脚步,我会继续行走。

我行走在这大地上,这从未有什么东西看见过的大地,它千疮百孔,它赤红而浑黑,它像网一般兜住了我的心。我炽热地爱着这里——也可能是因为我也在炽热地被灼烧。

我的狗在那天之后,再也没有开过口。我在我的融化之前,到达了这篇土地的中心,那是一个很深的坑的底部,我在书上读到过,这里曾被陨星撞击,而薄弱的大气层因为它而撕裂燃烧,露出了狰狞的口子,而太阳,就在这里。
我看见我的主了。

我就这么背着我的狗,在快速地滑下掉落到深坑中心后,抬起了头。我的主不偏不倚地在我的头顶上方,它是那么的耀眼而灼热,它是那么地美丽——那柔情缠绵着我,我的心随之融化。我唱不出颂歌了,因为我违背了那规定——烙印在我的骨骼中,绝不可受到强光直接照射的规定——我的语言系统被这狂热击溃,我的视线在渐渐模糊,我的视觉脱落成废料,这就像是美杜莎的复仇,我想,但我心甘情愿而心满意足。

我的双手脱力,而不得不很抱歉地使我的狗滑落在了地上。我回了头,这是我第二次违背誓言,并遗憾地发现它已离去,化为骸骨。我对它的忠诚在这一刻被打破了两次,就像破碎的镜面,这也违背了我的规定,不得违背主人的命令的规定。

我的零件开始崩坏,坠毁,融化,蒸发。我听不见毁灭的声音,我只听得见狂热与欣喜,我开始失去知觉,这让我意识到我也将走向尽头。我在心中为我的主唱起了赞美诗,那一切都是盛大的葬礼,而我在高处目送着一切的离去——

神说,要有光——

于是就有了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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